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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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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最近周家上下都發現了上邊兩位主子之間的不和,只聽聞鬧了一場,兩人不歡而散,除了一日三餐一家子在一處用飯外,少夫人起早貪黑的在外頭,東家本就深居簡出,經此一回,更是少有在府中走動。

下人們對此多有猜測,但無奈這事兒只有兩位主子和他們跟前兒伺候的幾位才知,玉河、巧香兩個本就嘴嚴,連巧雲這個在府中姐妹眾多的藏不住話的都使使閉著嘴。

主子倒藥汁被少夫人給逮了個正著,其後又因無法解釋叫少夫人氣惱,兩人頓生隔閡,如今已有好幾日互不理睬這等事不止關系到兩位主子,更關系到府上穩定,自是不會叫消息流傳出去。

甚至連三位小公子都不知。

喜春起早貪黑的在外頭忙碌,直到寧家人上了門兒。

寧家人在喜春這個妹子走後,對她說的在縣裏開鋪子的事都有了思量。

寧為寧喬兩個一個有醫術在身,一個只喜歡采藥,對去縣中開鋪子的事興趣不大,只寧書寧元兩個對做買賣有興趣,寧書在鎮上更是做了多年賬房先生。

寧父早就歇了叫膝下四個兒子走科舉之路,叫他們思量兩日,便趁著夜裏一家人齊全,和平討論起來:“那你們兄弟倆誰願意接這個買賣?”

寧父這話問的是寧大郎寧書和三郎寧元,唐桂花這個二郎媳婦心裏不舒坦了:“爹,你怎麽只問大哥和三弟,都不問二郎的。”

寧父沒斥責她,順著問寧為:“二郎,你可要開石炭鋪子?”

寧為當然不要。

寧父瞥了唐桂花一眼。

唐桂花當然知道二郎不會跟兄弟們爭,她問這話,是自己想爭,想當這個掌櫃東家!

喜春這個小姑在城裏多威風,出門車馬安排,踏足酒樓茶坊,擡手就指指點點的,那些掌櫃都只有點頭哈腰的份兒,唐氏早就想過上這樣的日子了。

寧書寧元兄弟倆相視一笑,由寧書這個當大哥的先開了口:“爹、娘,我同三弟昨日商議過,喜春說的這個買賣由我們寧家做。”

寧書把單人轉成了整個寧家。

買賣只有一個,他們寧家卻有兄弟四人,掙錢的營生擺在面前,以後誰憑著富裕了,誰沒得營生門路,為這一個鋪子,遲早是要鬧起來,倒不如變成家中的,人人都有份,就不存在誰富裕誰貧的道理。

寧父沒想到兒子們是這等想法,沈吟片刻:“既然如何,那誰又來支這個頭,當這個東家?”

寧書兄弟把目光轉向寧父身旁的母親陳氏。

喜春接了信兒回府,時辰已經不早了,她先吩咐廚房備了母親和幾位兄長素來愛用的吃食,正欲回房換件常服,正從湖心亭過,周秉立在身前不遠,著一身兒寶藍錦衣,身姿頎長,頭帶玉冠,眼眸微垂,無法垂落,端的是一副叫人欣賞的圖來。

喜春眉眼不動的從他身邊走過。

打從那日喜春撞見他們主仆兩個商量倒不倒藥汁兒後,喜春兩個就陷入了冷戰。

身後他沈聲問:“娘和幾位舅兄來了,正在前廳裏。”

喜春只輕輕點頭,腳步一頓,轉去了前廳。

喜春:“所以,你們決定由娘來當寧家的東家?”

寧家母兄們登門,喜春也猜測著是為了寧家在縣裏開石炭鋪子的事。寧家人到了有一會了,下人秉給了東家,由周秉出面兒先接待了人,叫了下人送來了差點瓜果點心一應,陪坐在一旁。

他話不多,陳氏這個丈母娘和幾位舅兄也是知道的,只跟他客氣的問候了幾句。

喜春回來,他還出門親自去迎了迎,叫陪坐的唐氏瞥瞥嘴兒。

寧書回:“我跟三弟都不接手,這鋪子由娘出面接手,以後也記做娘的,我辭了鎮上的鋪子差事,以後便給家中的鋪子做賬房。”

寧元也說:“對,大哥做賬房,我就跑跑腿兒。”

兄弟倆並沒有因為一個鋪子起了爭執,有商有量的。

陳氏來時被幾個兒子解釋了一番,依舊覺得很是難為情:“哪有女人家出面做東家的理兒,要我看,不如算了吧...”

陳氏當了多年秀才娘子,首先考慮到的就是臉面問題。在他們莊戶人家裏,還從來沒有女人家出面兒的理兒,鄉下婆子多,最喜歡說人是非,要叫她拋頭露面去做買賣被這些人給知道了,這門前還不知道得議論成甚麽樣子。

鄉下與城裏可不同,城裏把門一關,誰也認不得誰,鄉下這四鄰挨著的,多的是眼看著。

“喜春,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?”陳氏還想叫喜春打消幾個兒子這不切實際的想法。

喜春在外與幾家定下做石炭營生的商家才商定妥當,許是知道周家出面兒的是夫人,這幾家人便有一二投其所好,也派了夫人們出面兒來談,被臨時趕上架,夫人們來時都是按爺們先說好的詞與她交涉,若是涉及到要更改問詢的,便拿不定主意,議程很是費了些功夫才達成共識。

聞言,喜春笑著點頭:“挺好的。”

女東家,當真是不錯。

她喝了茶,放下時,目光與對面兒的周秉對上,臉上的笑意收斂幾分,很快移開視線。

周秉垂著眼,下顎緊繃。

“娘,你瞧妹子都不反對,如今家中爹是秀才,身份不能墜商戶,我們兄弟幾個若只有一人當東家,難免兄弟出了嫌隙,只有娘你的身份合適。再則,只是由娘出面接下買賣,娘要是不樂意管鋪子,鋪子上還有我跟三弟,二弟和四弟們商議著行事的。”

“咱們大晉重商,行商人家巨多,有婦人家出面也算不得大事了,妹子如今不也管著事兒麽,妹夫心裏莫非還有芥蒂不成?”

寧書一條一條的給陳氏解釋,打消她的顧慮。

提及到他,周秉當即澄清:“大舅兄嚴重了,我心裏自不會有芥蒂,”他看了眼喜春:“喜春是喜歡待在家中也好,或是喜歡行商也罷,只要她高興,整個周家盡數交由她來打理都是可行的,我並無意見。”

喜春在心裏氣悶一聲兒。

現在倒是能說會道了。

喜春還記得那日她發現他們主仆倒掉藥汁的事情東窗事發之後,他一言不發的模樣。

唐桂花也是跟著來了的,這會兒已經嫉妒得兩眼通紅了。

這等好事怎麽偏偏不落在她頭上來?聽聽人家說的這話,整個家業交給小姑打理都沒意見,寧家要做石炭買賣的事兒她也想出把力的,但怎麽就沒人把鋪子爭來叫她打理的。

同樣是給人當相公的,也都是第一回 當,這差距這麽明顯不成?

她只有自己爭一爭了:“大哥三弟,娘要是不肯應,你們不如看看...”她如何的?

“行,我應了。”陳氏截了唐氏的話。

陳氏接下鋪子東家的位置,這鋪子仍舊是寧家的,往後遲早是要分給幾個兒子的,叫唐氏得了去,這鋪子姓寧還是姓唐可不一定。

二媳婦沒腦子,她娘家那個娘腦子倒是靈光得很。

唐氏氣鼓鼓在一邊兒不吭聲了。

晌午用過飯,喜春帶了他們去鋪子裏,從招呼客人,貨物擺放、存留貨物,等方面從頭學一學,寧家只大哥寧書在鎮上鋪子裏做過賬房,其他人都是沒經驗的。

鋪子上做事,就是當個夥計都是不容易的,石炭種類不多,但從接了客人起,到賣出去,貨物留存,擺放,甚至說話婉轉各方面都跟平日隨口說話不同。

唐桂花擠破頭要想紮根兒在寧家還沒影子的鋪子上,被留了下來,但她往常說話太不著調,別說說好聽的,哄著把買賣做穩當,就怕她得罪人的,是重點被帶著學當夥計的培養,從進了鋪子起一言一行都叫人盯著,不好就叫她改正。

陳氏這個東家也跟著早出晚歸的,只有時見了周家請來給周秉看病的大夫有些疑惑,問喜春:“早前我記著仿佛不是這個大夫?女婿的病可是出了甚問題?”

大夫是喜春請的,隔一日就入府給周秉診斷一回,看病情好壞。

喜春回話:“沒事,就是看看要不要換個方子。”

喜春氣啊,氣得不輕,但又不能放任他身子不顧。

寧書等人在府城留了四五日,便要準備回縣裏去了。喜春公事公辦,跟他們簽了契書,等寧家的鋪子弄好,便把石炭給運過去。

過了月餘,寧家的石炭鋪子在縣中置辦齊整。

鋪子是大哥寧書托人置辦的,定契書那日,寧家大小都去看過,點了頭這才拍板買下,又把裏頭休整灑掃了一番。

已是快立夏的時候,大街小巷人人都穿了輕薄的羅衫羅裙。

寧家由寧書上了府城,跟喜春對了單子數目,結了銀錢,運到縣裏去,自家人做買賣,喜春也是按章程來的,不會叫周家倒貼去。

寧書跟妹子告辭,又跟周秉這個妹夫說了幾句,離得遠,喜春也聽不到他們說了甚,但也是頭回見他們這樣親近的。

夜裏,喜春踏進房門,正要步去外間榻上歇息,只見往常放在榻上的被子不見了蹤影,她正要問巧雲兩個,周秉不知何時到了身後,很大方的承認:“是我叫她們把東西給收了。”

“你!”喜春眼見又氣上了。

周秉低著頭,周身十分落寞:“是我的錯。”

喜春一怔。

周秉又用了寧家老家的語言重覆一次:“是俺錯了。”

他手中舉著一張紙,羅列著自己的十大罪狀。

喜春正在氣,突然就笑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狗男人。

想象一下一個風光霽月,冷酷俊美的男人說“是俺錯了”這話。

修了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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